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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宠妻日常

茶蔻作者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一朝魂穿到书中的世界,家道中落的炮灰女配,是他的未婚妻,却因他强硬上门退亲,当夜负气上吊而亡,此时温钧手上的退婚书,已经递了出去,不忍无辜的女配,就此消香玉殒的温钧,出言拿回了退婚书,从此不论他是贫穷还是富有,身旁都有一名女子,不离不弃的跟随........

主角:温钧   更新:2022-07-16 02: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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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钧的女频言情小说《科举宠妻日常》,由网络作家“茶蔻作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朝魂穿到书中的世界,家道中落的炮灰女配,是他的未婚妻,却因他强硬上门退亲,当夜负气上吊而亡,此时温钧手上的退婚书,已经递了出去,不忍无辜的女配,就此消香玉殒的温钧,出言拿回了退婚书,从此不论他是贫穷还是富有,身旁都有一名女子,不离不弃的跟随........

《科举宠妻日常》精彩片段

 上林县近日传开一个大消息。

身为县城首富的季家,因为得罪了某位来自京城的大人物,破产了。

具体情况不得而知,只知道是季家那位骄纵莽撞的嫡女不懂事,去外祖家做客时言语无状,惹恼了大人物的宠妾。宠妾回去后,吹了一句枕头风,大人物便亲自出马,将那嫡女好好教训了一顿,又问责季家。

季家升斗小民,如何和高官权贵斗?

为了保住性命,季家老爷当机立断,将家里的财产尽数送给了那位“宠妾”赔礼道歉。

十成家产去了九成半,又名声在外,人人都知道季家嫡女得罪了大人物,不可交好,哪还有人敢在这个风头上,继续和季家来往?

于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不过数月,季家就彻底破产了。

“唉,可惜季老爷一世英名,毁在这个女儿手上了。”

“哪里可惜?纯属活该罢了。季二小姐的脾气,还不是季老爷自己惯出来的。”

“王兄这话说得没错,季二小姐那个臭脾气,得罪人是早晚的事,季家出事也是早晚的事。”

“正是,现在怨天尤人,早些年干嘛去了?”

县城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对此议论纷纷,有惋惜的,有看热闹的,有事不关己的,不过最多的,还是幸灾乐祸的。

无他,还是季家这位嫡女以往的名声就不怎么好……

为人蠢笨,偏又心高气傲,事事争先,结果总是丢人。

众人说起她来,丝毫没有议论女儿家名声的羞愧和不好意思,只觉得是个茶余饭后用来说笑的存在。

这不,一句话的功夫,大家的话题便从季家破产转移到季二小姐身上,兴致勃勃地指点起来,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反倒是角落里无意间听完全部的少年面色涨红,眼里闪过一丝恼羞成怒,握紧拳头,咬牙切齿,转身朝着季家去了。

季家不远,很快到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季家虽然败落了,却还是有一些家底留下,映衬着昔日的富贵。

季家大门前,站了一个门房。

少年看见门房,气场就怯了。看着那座外表气派的宅子,被热血冲昏的头脑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凉水,瞬间清醒,心里打鼓不敢上前。

反倒是门房认出了他,一愣之后回过神,迎上来道:“温钧少爷,您怎么来了?”

少年拧紧眉头,虚张声势道:“我来拜访季老爷。”

门房轻微地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多余的话,迎着少年往里走:“既如此,温钧少爷进去等一等吧,我这就去叫老爷。”

少年踌躇不敢动,心里已经后悔来这里,可死要面子,只能强撑着面子随门房进了里面。

这座大宅子,他已经许多年没来了。

走进里面,在厅堂里等了等,不过一会儿,就有脚步声传来,少年鼓起勇气抬头一看,差点没认出这人是谁。

“你……”

“贤侄,你怎么来了?”对方出声,打断了少年的询问。

熟悉的声音,少年晃了晃神,认出了这是谁。

……这是季德安,季家老爷。

季家破产,季老爷这几个月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的外貌硬生生老了十岁,发须皆白,脸色沧桑,身上充满了疲惫落魄的气息。

唯有身上的衣服料子,能看出一点以前的富贵。

他疲倦地在上首落座,示意少年也坐,少年面色呐呐,老实坐下,一句话都不敢言。

季老爷不明所以,勉强一笑:“怎么不说话?没事的,贤侄有话但说无妨,季家虽然穷了,却还有一些零碎银子。”

他以为少年是来要钱的。

少年的父亲是他好友,五年前过世,这五年来,都是季老爷养着他们母子。以前不用少年上门,他就派人将每季度的银子早早地送了过去,这几个月季家出了点事,他疏忽了这件事,没想到少年会上门来。

季老爷想了想,问:“五两银子够不够?贤侄先拿钱回去,我想办法筹一筹,回头再叫人将剩下的银子送去。”

少年一听这话,面皮涨得通红,新仇旧恨加起来,激动气愤站起来道:“谁稀罕你的破钱!”

五两银子也好意思拿到他面前说,他父亲活着的时候,温家也算是书香之家,一本书籍就要十几两银子。父亲去了,季老爷每年打发叫花子般,一次只给二十两银子,已经很卑微。

现在还被季老爷拿五两银子羞辱,实在是……

实在是,欺人太甚!

少年咬牙切齿,报复性道:“我要退亲!”

什么?

季老爷愣住,像是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皱了皱眉,站起来问道:“贤侄,你方才说什么?我年纪大了,没太听清。”

少年高抬下巴,拿出袖中早已准备好的退婚书,扬在空中,像是拿着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目露轻蔑道:“我说,我是来退亲的。”

“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人人都知道贵千金做了什么好事。这样娇贵的女人,我养不起,而且据传她已经破相,才被外祖家送了回来,我……”

“嘭!”

季老爷突然扑上去,狠狠一拳头砸在少年脑袋上,将人扑倒在地,打断他的大放厥词。

少年愣了愣,没有回过神,身上又挨了几拳,整个人都懵了。

等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挣扎着要爬起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

季老爷没理会,犹不解恨,咬牙切齿地抬头看了一圈,目光落在身边的一个手臂长的花瓶上,起身去拿花瓶。

少年看见,心里一阵惊恐,发疯地转身要往外跑。

还没跑出门口,伴随着身后传来“啪”的一声……他心头一凉,眼前发黑,噗通一声朝前倒下去,晕了过去。

季老爷愣住,低头看着一不小心没拿住、掉在地上被摔碎的花瓶,皱起眉头。

只是摔了个响,又没砸上去,他晕什么?

“老爷,你干什么?”一个妇人从侧门款款走出,看见这幅场景,吓了一跳,连忙奔过来拦下季老爷,“老爷,你快放开,闹出人命可就没法收场了!”

季老爷皱眉:“和我无关,花瓶我还没砸上去,他自己倒下了。”

妇人没信季老爷的鬼话,扫了眼地上的人,认出是温钧,更加焦急:“这不是温贤侄吗?老爷,你这是在干什么,温贤侄可是明珠的未婚夫。”

季老爷手上动作一僵。

什么未婚夫,马上就不是了!

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少年,他狠狠地唾了一口,一屁股坐回上座,喘着粗气给自己倒茶。

没办法,这段时间季家出了事,他心疲力尽,体力不行。

不然这个臭小子,他非要打死不可!

季柳氏跟了季老爷十年,早就摸清了季老爷的脾气,见状柳眉蹙起:“老爷,温贤侄是做了什么,惹得你如此大动肝火?”

季老爷面色难堪,不知道如何说。

这,这怎么说?难道要说女儿被人嫌弃,被人退婚了?

他养了温家一家子五年,除了看在过世老友的面子上,就是因为温钧和女儿定亲了,将来是夫妻,帮衬两把不算什么。

没想到季家一朝败落,其他人还没做什么,温钧就上门来退亲。

他也是眼瞎,看错了人!

季老爷只顾着在心里生闷气,不肯说,季柳氏搞不懂情况,一头雾水,只能拍着他的背给他降火,免得他又冲动。

两人低声说话,一时倒是疏忽了躺在地上没动静的少年。

过了一会儿,季柳氏想起来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却半天没动静,转头去看,担心道:“温贤侄怎么还没起来……”

正对上少年淡淡扫过来的一眼,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温钧贤侄?

在那双沉凉如水的眸光下,季柳氏心里受到的震撼太大,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明明还是一样的容貌,身上却散发着不同以往的迥然气质。少年身穿棉布长袍站在厅堂中央,淡淡的气场流露出来,目光清冷,周身沉静,像是剥去了外壳的顽石,周身有种玉质的温润感,让人不敢确认自己的眼睛。

季柳氏看着心里一紧,突然不敢上前说话。

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温钧身上那股君子般的贵气温润就消失了。

季柳氏愣了愣,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眼皮,发现温钧身上真的又回到了以前那股平庸感,心里奇怪,还有点可惜,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在心里疑惑地皱了皱眉,轻声开口问:“温贤侄,你醒了。”

温钧淡淡点头,算是回应,优雅起身,不动声色地查看四周环境。

原身胆小如鼠,被自己的心理暗示吓死,他捡个便宜,占了这具壳子醒来。

他醒来其实已经有一会儿了,趁着季老爷和季柳氏说话的功夫,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果没有弄错,他这是穿书了。

穿的是一本早古女主穿越文……书中女主来自现代,穿成皇子后院的一个无名通房,地位低下,人人可欺。为了不被人踩在脚底下,女主点亮经商的金手指,为皇子赚来大笔钱财,皇子从此对女主刮目相看,还靠着女主赚来的银子拉拢朝臣,夺位成功,登基称帝。

后来,皇子封了女主为贵妃,独宠一人,全书完结。

而他占据的这具壳子,和他同名同姓,不巧,正是书中一个炮灰女配的未婚夫。

既然是炮灰女配,结局自然不好。

书中记载,女配季明珠得罪了女主后,身名狼藉,家道中落,又被未婚夫退婚羞辱,羞愤之下,三尺白绫自尽而亡。

不出意料,现在就是退婚的名场面。

温钧眉心微拧,突然觉得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


 季明珠性情骄纵,除了和女主结怨,还是个鲁莽冲动的性格,处处得罪人。

若是娶回家去,就是娶了个祖宗,可要是不娶的话,说不定就得背负上一条人命。

如何处理,着实是个问题。

温钧露出苦恼之色,犹豫良久,忽然想到什么,眸色一亮,眉眼间露出几分谋算。

对了,季明珠自尽,乃是受了原身的讥讽嘲笑,又被原身退亲。他穿来的时机不错,原身这时还没来得及见到季明珠并伤害她,只要他好好开口解释,和平分手,或许季明珠不会做傻事?

这样一来,他可以摆脱穿书的影响,脱离剧情过自己的日子,也不用为季明珠的事抱憾愧疚。

季老爷还在余怒中,不肯搭理温钧,背对着他喘气。

温钧用了几分钟在心里整理措辞,正要开口,余光却瞥见一个身影躲在侧门处,微微一愣。

“他是何人?”

对方听到温钧的声音,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悻悻然地走出来,在季柳氏身边站定,瞥了眼温钧,脸色淡定,若无其事问:“你是来退亲的?”

温钧心中微动,极轻地点了点头。

他想起来了,这是季明瑞,季明珠的亲弟弟。

记忆里,两姐弟关系不太好,不过温钧没想到,会不好到这个地步。

在这个年代,被人退亲,对于女子来说是一件十分有碍名声的事。原身上门退亲,等于将季明珠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扯下,从此之后,季明珠名声尽毁,在这个年代很难再找到夫君,说不得就要孤独终老。

可是,季明瑞的神色中竟丝毫不在意,仿佛季明珠不是他的亲姐姐,而是仇人的女儿一般,眼神里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看到温钧点头,季明瑞笑嘻嘻道:“那感情好,你早点退亲,也算脱离苦海。”

“等等!”季柳氏从震惊中回过神,开口打断季明瑞,满脸震惊之色看向温钧,“温贤侄是来退亲的?”

季明瑞撇了撇嘴:“娘,你大惊小怪做什么。他来退亲不是很正常吗,谁愿意娶二姐那样的女人?”

季柳氏来不及平息心里的震惊,听见他这句不懂事的话,纤纤手指抬手揪住季明瑞的耳朵:“你浑说什么,明珠可是你胞姐!”

“嘶……”季明瑞倒吸一口凉气,哎呦哎呦地叫,跳脚道,“娘,你松开我,你快松开我!”

从季柳氏手里挣脱开,他一溜烟小跑躲到柱子后面,伸出脑袋,愤愤道:“谁要她那样的胞姐,我只认大姐!”

季柳氏脸色顿时慌了起来,露出着急的眼神,阻止他再胡说。

谁成想季明瑞是个熊孩子,越是阻止越是来劲,看季柳氏如此惧怕,满嘴胡言乱语,说得愈发毫无边际。

什么“季明珠又蠢又笨,除了给家里惹祸,一点好事都没做过,活该被人退亲”的话,被他说了个遍。

语气之鄙夷轻视,令温钧这个无关紧要的人都有些心疼季明珠了。

温钧淡淡皱眉,露出不认同的目光,看着季明瑞。

不过叫他心里一沉的是,在上座的季老爷听到季明瑞的话,转过身来,脸色虽有怒色,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显然不赞同季明瑞的行为,却在心里认可了季明瑞说出的话。

温钧恍然,刹那间忽然明白,为何季明珠会在被退亲后决绝自尽了。

她在这个家孤立无援,连至亲的亲人都在心里责怪她的任性害了大家,丝毫没有人关心她才十四岁,在外得罪了女主之后,被男主教训,又牵连了家里,心里有多惶恐害怕。

想到这,温钧不禁在心里无奈地叹息一声,为了季明珠悲哀,也为了自己往后的日子点蜡。

看样子,季明珠这个包袱,他这辈子是脱不下了。

收起思绪,他神情一凛,缓步向前,不急不缓道:“季伯父,古人有云,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我记得明瑞前不久刚过十三岁生辰,已是半个大人,按说已经开蒙了。可是他言语无状,对嫡姐轻佻藐视,连一丝友爱孝悌都不懂。晚辈真的好奇,是在哪个学堂开蒙的,还请季伯父告知一声,我将来一定远远避开,免得我温家后代也被教成了明瑞这个天真童稚的样子。”

说着,温钧淡淡地扫了季柳氏一眼:“季伯母觉得我说得如何?”

话音落地,在场诸人愣住。

一是没想到温钧会为了季明珠说话,二是没想到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如此诛心。

季家世代单传,这一辈更是只有季明瑞这一个独苗子孙,向来看得很重。

季老爷忙着生意,没有功夫管束,将一应后院的事情都交给了季柳氏打理,连季明瑞启蒙上学的事情也是她一手决定的,上的哪家学堂,只在事后和季老爷提了一句。

季明瑞养成这个德性,季老爷也很痛心,只是他以前没多想,以为是季明瑞天性如此。

现在想想,好好的孩子成了这样,除了天性如此的,或许也有学堂的原因?

而学堂,是季柳氏定下的……

再加上温钧那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季老爷突然心里有些不安。

季明珠和季明瑞的娘亲早已早逝,季老爷为了两个孩子的名声和教养,续娶了季柳氏。季柳氏嫁入季家后,还带来一个比两人都大的亲生女儿,出落得清丽娴雅,教的比两姐弟都好。为什么会这么疏忽季明瑞的教育,很难不令人想多。

温钧看季老爷起了疑心,满意一笑。

有些人就是这样,轻飘飘不用一句脏话,也不用高声喧哗,就能当着众人的面,光明正大地骂了季明瑞,还挑拨了季家人的关系。

看着季老爷僵住的表情,季柳氏脸色煞白的样子,还有季明瑞愤恨敌视的傻样,温钧毫不顾忌地挑了一下眉:“怎么,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自然不对!”季明瑞跳出来,脸色愤怒,眼睛发红瞪着他,“不准你诬蔑我娘!”

温钧没理会,在他看来,小孩子是一张白纸,长成什么样都是大人涂抹出的,他是个成年人,用不着和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争执。

回过头,他对着季老爷道:“季伯父,我的小未婚妻呢,我想见她一见。”

季老爷这才回过神,脸色青青白白,看了眼慌乱的季柳氏,不知道想了什么,回过头来,对着温钧露出一个厌烦的眼神,问道:“你想做什么?不是要退亲吗?”

温钧面色淡然:“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季老爷微愣,眼里流露出愤恨的目光,细想之后,却又充满了无可奈何。

季家出事,明珠破相,没有容貌和嫁妆傍身,名声又不好,再被温钧退亲,恐怕这辈子都嫁不出。为了明珠的亲事,即使对温钧的行径再如何莫名其妙和生气,季老爷也不好将温钧赶出去,和他彻底翻脸。

这个年代,身为男方,总是占据着天然的地位优势。

“你不退亲了?”季老爷冷言道。

温钧沉吟片刻,慢条斯理道:“我想要见一见明珠,听听她的想法。对了,我们之间已经五年没有见面了吧。”

订婚的未婚夫妻不用太过忌讳,有长辈在,见上一两面也没什么,只是季明珠性情高傲,觉得有温钧这个未婚夫丢脸,从来不肯出来见他。

想到这,季老爷忽然有些理解为何温钧要上门来退亲了,在心里无奈地叹气,转身走在前面带路,道:“明珠在后院,出事之后的这些日子里,她一直躲在房里不肯出来,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

走到后院,季老爷的脚步放缓,在西厢门上敲了敲,柔声道:“明珠,女儿,你醒着吗?”

“爹?”

季老爷诶了一声,道:“是我,你出来一下。温钧……他来看你了。”

屋子里安静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出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

温钧的目光在她脸上巡视了一下,疑惑心道,不是说破相了吗,怎么没有看见?

季明珠今年才十四岁,还未及笄,穿着淡粉色的衣裙,数月不见天日,脸色带着一股苍白柔弱之感。她双眸明亮倔强,紧咬着下唇,即便知道未婚夫可能不怀好意而来,还是出来见他,和原著描绘中那个性格骄傲的女配倒是有几分对上。

温钧看着她小小的个子,心里先软了几分,这还是个小孩子呢。

“听说你家出了事,我来看看你,还有……”温钧硬着头皮将话说完,“我想问问你,你愿不愿嫁给我?”

他愿意担起原主的责任,娶季明珠回家,可若是季明珠不愿意嫁,也不用勉强,两家一起解除婚约就好。

季明珠听完这句话,像是没听懂,整个人愣了一下,茫然道:“嫁给你?”

“我们本就有婚约在身。”

“可是我听说,你是来退亲的……”

温钧皱眉,不知道她怎么会知晓这件事,按说原身也还没见到季明珠。

就在这个关头,季明瑞忽然从冒了出来,手里还抓住一封信,得意洋洋道:“没错,他就是来退亲的!这是他的退婚书!”

温钧立刻摸了摸袖口,眉心微拧反应过来,这封退婚书应当是原身刚才被季老爷单方面压着打的时候,不小心从手里滑落的。

得,这下可好了,不用他再犹豫了,季明珠看到这封信,应当不会再搭理他。

温钧松了口气,又有些无奈。

要说他一见到季明珠,就生出什么情爱之心,满脑子想要娶她回家,那都是屁话,他也只不过是占了原身的壳子,想要担起原身留下的责任罢了。

季明珠要嫁,他就娶,就算没有爱情,相处久了有亲情也能过一辈子。

季明珠不嫁,那就算了,他以后只要报答季老爷这五年来对原身一家子的照顾,就可以了。

现在,就看季明珠如何想。

温钧看着季明珠,没想到,季明珠一看到季明瑞手上扬着的退婚书,还有季明瑞脸上嘲笑的表情,突然转头看温钧:“你刚才问我要不要嫁给你。”

温钧点头。

季明珠昂起下巴,果断道:“我嫁!”

温钧微愣,随即眼底带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季明珠道:“你嫁我就娶。”


 两人三言两语就定下决定,一旁的父子俩听着都愣住了。

尤其是季老爷,不明白温钧怎么忽然就变了一个态度。可是看着女儿答应嫁给他,婚事不用再出波折,又松了口气。

这世道对女儿家本就苛刻,能够嫁入温家,有一个正正经经的婆家,对现在的季明珠来说,已经是侥幸了。

而且温家也并不差。

虽然现在落魄了,可是温父活着的时候,也是有功名的秀才,书香之家,名声在外,在上林县的学子里颇有人脉。

明珠嫁过去之后,在家里操持家事,不在外人面前晃悠,过个几年,名声或许就变好了呢。

在场众人里,只有季明瑞不高兴。

眼看温钧和季明珠两人和和气气的商量亲事,他气得跳脚,指着温钧道:“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

温钧侧过头,语气从容:“我哪里出尔反尔?”

“你刚才分明说要退亲!”季明瑞瞪着温钧,扬手将退婚书拍向他,“证据都还在这儿!”

退婚书飞向温钧,温钧抬手接住,扫了一眼,可有可无道:“没错,我出尔反尔。怎么,不行吗?”

季明瑞眼珠子一下瞪大,万万没想到温钧会如此无耻。

明明是他出言在先,不打招呼就改变决定,却一脸坦荡荡、毫无羞愧的样子。

再看温钧慢条斯理地将退婚书折好收了起来,没有还给他的意思,季明瑞突然觉得自己要疯了,脸涨得通红,整个人都气得说不出话。

“你,你……”

季明珠转头瞥了他一眼,像是觉得好笑,精致小巧的脸上露出讥讽笑意,冷笑道:“真可惜,我没有被人退亲,让你失望了。”

季明瑞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咬牙切齿地瞪了季明珠一眼,倏忽一跺脚,转身往外面跑了。

季老爷一愣,伸手叫他名字。

季明瑞没理会,很快不见了身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季老爷叫不住人,皱着眉,正要迈开腿追上去,被温钧开口留下。

回头看了眼季明珠,他如梦初醒,打起精神道:“对了,你们的婚事重要。”

季明珠脸色有些冷硬,尤其是季老爷打算追着季明瑞离开的时候,她目光都变冷了。还好温钧叫住了他,不然只怕她顷刻间就要爆发出来。

季老爷没注意到,自顾自道:“既然你们一个想嫁,一个想娶,我也不好反对,一步步按照旧例来就行,三书六礼哪怕简陋些,也不能少一个。至于聘礼,就看着给吧,温夫人一个女人养家,也都不容易。还有嫁妆……我会让柳氏好好准备。”

说到后面,季老爷的语气明显不自信起来,除了怀疑季柳氏,怕她做不好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季家已经破产,以前为季明珠准备的嫁妆都卖了出去。

这嫁妆,可能会不太好看。

温钧并不在乎嫁妆,点头道:“我回去和我娘说,让她找人挑个好日子,上门来提亲。”

季老爷眼底露出一丝满意和庆幸。

温钧一笑,转头看着季明珠,想了想,突然抬手轻拍了她脑袋一下。

季明珠:“?”

温钧的目光像是看小孩子,温柔哄道:“等我来上门提亲。”

季明珠怔愣,刚才还满是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低下头,小声道:“好。”

……

和季明珠定下约定,温钧便打算告辞。

嫁娶之事不是说说就行的,需要大量时间准备,尤其是古代婚礼更加繁琐,温钧正好趁这个机会,整理一下原主留下的烂摊子。

离开途中经过垂花门的时候,温钧又看见了季明瑞那个熊孩子。

站在抄手游廊尽头,拉着一个身材高挑、气质柔和的少女不知道说什么,脸上满是告状的委屈。

温钧停下来,挑高了眉,看着那眼熟的少女,目光里露出几分打量之意。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这名少女可不是个单纯良善的主儿。

身为续夫人之女,出身贫寒,却能笼络了半个季家的下人,人人都称道她蕙质兰心、温柔善良,叫她一声季家大小姐,丝毫不记得她本来只是一个外来者。

这样心机城府的人,再加上暴躁易怒又好利用的季明瑞……

他未来老婆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只是高傲易怒了些,没有变成泼妇,真是不容易。

还有季明瑞,他都不知道该拿这孩子怎么办。

他是季明珠的胞弟,也就是他将来的小舅子,可是以他敌视季明珠的态度来看,这样的小舅子,委实还需要再好好回炉重新锤炼一番。

……

回到温家,夜色已经降临。

温家的院子本是老宅,过世的长辈们花了不少钱建的,没住几年,温父温承贺考上秀才,在县城里开了个私塾,就从村子里搬出去了。

老宅年久失修,破破烂烂,平时也没人打理。

后来温承贺病逝,一家子没有经济来源,只得关了私塾,又回了村子里的老宅,稍微修缮一二,就住了下来。

从外面看,老宅十分简陋,但是进到院子里,昏黄的灯光下,原身的母亲温常氏站在门口,脸色担忧,翘首以盼等着他回来。

温钧舒出一口气,从没有感受过亲情的孤儿,忽然觉得遇上穿书这种际遇也不错。

看见温钧走进,温常氏眼睛一亮,目光焦急地迎上来:“钧儿,你回来了,你真的去季家退亲了?”

温钧摇头:“没。”

“可不能退亲,你爹走了之后,全靠你季伯父……”温常氏心急火燎地劝,突然听到温钧的话,整个人愣住,“没去退亲?那你去县城里做什么了?”

温钧微笑:“去看看季伯父一家人,他们家出事这么久了,按照礼数,我也该上门去看看的。”

温常氏茫然:“这样吗?”

不过在她心里,温钧从小就是个好孩子,不会说谎骗她,既然温钧说了是去看望,那就一定是看望!

至于白天温钧离家时,手里攥着退婚书,扬言说要去退亲的画面,被她自然而然地略过了。

“好好好,你想通了就好!季家对我们恩重如山,明珠小时候也是个好孩子,你有这么一个未婚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温钧点点头,揽着温常氏进屋:“娘你说得没错。”

温常氏顿时满足地笑了起来,儿子自从长大后,就再没有和她这么亲近过,而且每回她说什么,他都要反对,这还是头一回听她的劝。

进到屋里,温常氏拍了拍温钧的手,慈爱道:“你从外面回来累了吧,坐下歇歇,喝口茶,吃点东西。饭菜都做好了,我这就去端出来。”

说着,她转身去了厨房,端出在锅里保温的饭菜,一边招呼二女儿,一边让温钧去桌上等着。

温常氏一生育有二女一子,长女温萤早已嫁人,不在家中,二女温蔷本来定了亲,后来温父出事,男方找上门来要解除婚约,温常氏应了,再相看人家,挑挑拣拣条件都不如之前那家,婚事就拖了下来。

一直到现在,温蔷年已十八,还未嫁人,在家里住着,偶尔做一些洗衣做饭的小事。

温钧和这个二姐的关系很一般,两个人不太亲近,一个喜欢出去游手好闲,一个常常待在屋子里顾影自怜,谁都看不上谁,越长大关系越差。

温钧去院子里洗了手,回到桌上,看见温蔷从屋子里出来。

温蔷穿着一身洗旧的家常衣衫,容貌清秀,头上戴着一朵淡雅的白色玉簪花,手上戴着一串素雅的银手镯,银手镯上还镶了颗红色宝石,看起来柔顺娴静又不失明媚。

温钧淡淡地扫了一眼,没说什么,依旧维持着之前的相处模式。

温家的饭菜十分不错,有肉有蛋,四菜一汤,三个人根本吃不完。

不过这都是靠季家周济而来的,现在季家也没钱,以后不能再这样铺张浪费。

一家三口上桌后,温钧一边吃,一边和温常氏说了这件事,让她缩减用度。

温常氏端碗的动作愣住,看了眼桌上,似乎也才发现了不对,赶紧点头:“好,以后我减少一两个菜。”

温常氏是富家女出身,看中了温承贺的年轻有为下嫁,用嫁妆填补一家子在县城里的用度。后来温承贺没了,银子也花光了,带着两个孩子搬回村子里,却又有季家周济,一直没经历过苦日子。

说是缩减用度,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缩减。

温钧一看她茫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日后还有得操心,不由得失笑。

温常氏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试探问道:“钧儿,既然你今天去了季家,季老爷有没有说你和明珠的婚事?”

温钧一愣,想起来还没和温常氏说这件事,点点头,将他与季老爷之间的对话说了出来。

温常氏脸色大喜:“太好了!这得好好操办!”

说着,她看了眼二女儿温蔷,忽然又露出愁色:“就是你二姐的婚事不知道怎么好。”

温蔷行二,排序在前,得先把她的婚事搞定,才能给温钧准备婚事。

温常氏叹了口气,忍不住又絮叨起来,开始重复十里八乡的年轻儿郎们,想着在里面挑出一个条件不错的。

温钧初来乍到,对这些也不懂,看温常氏说一个人就要问问他的意见,有些头痛,用过饭,赶紧找借口躲了出去。

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他睡不着,想了想,走到正房旁边的耳房里,点开蜡烛,目光巡视一圈。

这里是温家最值钱的东西……温承贺留下的书籍。

古代的造纸技术和印刷技术不够,无法实线流水线作业,书籍是贵重物品,一本三字经就要二两银子,如果有名家标释,价格更贵,动辄就要十几两银子。

温承贺临终前除了放心不下家人,就是舍不得这些书籍,特意交代了温常氏,这些书籍都是他历年用尽心血收集而来的,不能卖,得传家。

温常氏和夫君恩爱十几年,无有不从,满口答应了下来。

可是温钧小时候被温承贺逼迫读书狠了,有些厌学,没有人压着就不肯读,这些书籍一直用不上,而温常氏自从温承贺病逝后就身体不好,看见这些书籍想到夫君,心里更加难受,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便用大箱子将书籍装了起来,扔在耳房。

宝珠蒙尘,实在可惜。

温钧有睡前看书的习惯,没有书一时半刻还睡不着。他打开面前的两口箱子,在里面挑挑拣拣拿了一本,拍干净灰尘,揣在怀里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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