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婶子，您怎么来了？”
来人是村里一个老婆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娃，看上去比顾砚闻还要大一些呢。
来人是郑家的老太太的孙子，老太太早些年没了丈夫，后来接连死了大儿子和二儿子，只剩小儿子在身边。
这小儿子四年前娶了媳妇儿，两年前媳妇生下一个男孩，取名郑得多。
作为家里的独苗，这孩子可是被当成宝贝疙瘩一样宠着，惯的不像样子。
此时老太太坐在炕上，把郑得多也一起放下，还有点不好意思，“珍美啊，你看看你的奶水多不多？”
蒋珍美听了个开头，就明白这老太太想要干啥了。
她那宝贝孙子，都快两岁了，还没断奶呢，她儿媳妇被她磋磨得回奶，没有奶水了，她就带着孙子厚着脸皮东家借完西家借，每次都说得好好的要还，结果次次都不还。
所谓的还，其实也不是还 奶水，而是鸡蛋啊，鱼汤啊之类的下奶的吃食。
毕竟这个年代，营养跟不上，有些母亲的奶水，还不够自家孩子吃的呢，若是不送些营养品下奶，谁会白白把奶水送给别人。
这老太太都一年多了，到谁家都说借，却从来没还过，没想到今天竟然借到了他们家。
“我是想啊，咱们好歹亲戚一场，你这奶水要是多，能不能借我孙子吃点，你放心，我会还的。”
她不说还还好，这一要说还，蒋珍美就气不打一处来了，“婶子，我已经没奶了。”
“怎么可能？”老婆子一脸不乐意，“珍美，咱们可是亲戚，小多还得叫你一声婶子呢，你连一口奶都不愿意给他吃，你这算什么婶子？”
“婶子！”蒋珍美不好和长辈顶嘴，虽然只是个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一个村子住着，看年岁才叫了声婶子，“我真的已经没奶了！”
“不可能！那小丫头片子才多大，你就给她断奶不成？我知道，你就是不想给我孙子吃奶！”老婆子也急了，站起来指着蒋珍美和孟繁星骂：“生了个臭丫头片子还当成宝了，就是个赔钱货，吃那么多奶干什么？你有奶就该给我孙子吃！”
“婶子！”小繁星可是孟家一大家子的心头肉，平常在她跟前连大声嚷嚷都舍不得，哪能允许别人指着鼻子骂“臭丫头，赔钱货”这些话。
“婶子，我敬你是长辈，才和你好好说话，但你不该骂我家繁星！”
“还繁星，”老婆子一脸不屑，“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还当成宝贝了，我告诉你，今天这奶，我孙子是吃定了，你喂也得喂，不喂也得喂，以后我孙子就吃你的奶了！”
这是还打算将蒋珍美当成长期饭票了。
“我真的没有奶了，繁星不爱吃奶，我就给他断奶了。”
孟繁星早就受不了自己吃人奶了，四五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闹着要吃辅食，到现在已经完全不吃奶了，偶尔吃一点，也是吃的奶粉。
老婆子一听这话，哪里还忍得住，指着蒋珍美的鼻子骂：“你个狠心的，你怎么这么能作妖啊，你宁可断奶都不给我孙子吃，你是个什么东西呀！”
“我不信！”老婆子上前，就要撤蒋珍美的衣服，“你给我看看！”
“婶子，你干什么呀？”蒋珍美哪里是钱老婆子的对手，勉力抵挡，还是被钱老婆子撕开了衣襟，露出里衣来。
“我非要看看，”钱老婆子一边撕扯着蒋珍美的衣服，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你给那小丫头片子喂奶，都不给我孙子喂奶，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奶！”
“啊！”郑得多痛呼一声，就开始哭嚎起来。
蒋珍美转过身去，就见郑得多正将孟繁星压在身底下，伸长了手，要捏孟繁星的脸，顾砚闻伸手拽着他的胳膊，却拽不开他，只好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这小兔崽子可是钱老婆子的宝贝疙瘩，看着自家宝贝孙子被顾砚闻咬了，那还得了，上去一把就将顾砚闻推了一个跟头，把自家宝贝孙子抱起来，“没事没事，奶给吹吹！”
郑得多胳膊上那牙印可算是彻底激怒她了，她一手抱着郑得多，还伸长了胳膊去抓顾砚闻，“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敢咬我孙子，看我不打死你！”
“住手！”蒋珍美的性子是没那么强横，可看着自家女儿和顾砚闻被人欺负，火气也起来了，上前拦着钱老婆子，两人推搡起来，“住手，松宝，快跑！”
正在蒋珍美要拦不住的时候，老太太从外边回来，听见吵闹声，一溜小跑冲进来，“郑老婆子，你还敢欺负我家儿媳妇！”她拎起扫帚就朝着郑老婆子身上招呼。
郑老婆子吃疼，落荒而逃。
席家宁还双手叉腰在身后怒骂：“赶紧滚，再敢来，老娘打断你的狗腿！”
郑老婆子跑到大门口，才转回身来，朝着里边骂骂咧咧。
两人没心思理会她，赶紧查看孟繁星和顾砚闻的情况。
不想孟繁星好像一点都不害怕，还咯咯笑起来，“奶……”
老太太面上一怔，看向蒋珍美，“小繁星会说话了？她叫我奶，你听见了吗？”
方才的阴霾瞬间消失，只剩下欢喜。
孟繁星转头看向老太太放在炕上的笸箩，里面是一把小葱和小葱头。
老太太瞧见孟繁星好奇，开口说：“奶从你张奶奶家里拿的小葱和小葱头，给咱们繁星做饼子吃。”
孟繁星悄悄撇撇嘴，那小葱头也太老了，做饼子不像好吃的样子。
蒋珍美将做了一半的衣服收起来，老太太去仓房里成面，就只剩下顾砚闻守着孟繁星。
孟繁星小小的身体骨碌骨碌爬到笸箩边上，攥了一个小葱头在手里。
顾砚闻见状，就要往下抢，“妹妹乖，不能吃的，快给哥哥。”
孟繁星不理她，还转了一下身子，背对着顾砚闻，手上运力，淡绿色的光芒若隐若现，小葱头瞬间就长出绿油油的葱苗来，嫩得像是能滴出水来，空气里瞬间弥漫起葱香味。
蒋珍美听见顾砚闻的声音，吓得赶紧过来查看，见到孟繁星手上的小葱时，怔住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