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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溪山

商溪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明明是有儿有女的男人,见着个漂亮宫女就要勾搭,我稍稍假以辞色,他便满口至死不渝,听着很恶心。何况,连我是海影阁的人都查不出来,这样蠢笨如猪的男人我怎么可能看得上?

主角:商溪山宋帝宸   更新:2022-09-11 08: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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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商溪山宋帝宸的其他类型小说《大燕溪山》,由网络作家“商溪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明明是有儿有女的男人,见着个漂亮宫女就要勾搭,我稍稍假以辞色,他便满口至死不渝,听着很恶心。何况,连我是海影阁的人都查不出来,这样蠢笨如猪的男人我怎么可能看得上?

《大燕溪山》精彩片段

太子嘛,能扳倒包括大皇子在内的一众兄弟坐上这个位置,自然需要一些不一般的手段。他手上有个叫海影阁的秘密组织,负责培养暗卫,安插眼线,收集情报,派一些美人到大皇子身边做卧底,比如我。

从前,天下还不算太安定,我爹一个书生跟着皇上东跑西跑,建立了大燕,封了丞相,一转头却发现女儿丢了。

走失时,我年岁太小,只模模糊糊记得爹娘怀抱的温度,却不记得父母姓甚名谁,一直找不到家,流浪了好几年。

九岁时,我被三皇子宋帝宸捡回来,进入海影阁,十四岁入宫为婢,化名北桡,在大皇子母妃陈贵妃处当值,成了三皇子登上太子之位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宋帝宣心思缜密,为人狠厉,但有些好色贪财。我在他身边待了三年,渐渐取得了信任。

在我的诱导下,他做事越来越不知收敛,后来居然说出皇帝不立他为太子就是昏聩无能这样的话,惹得龙颜大怒。我将他之前结党营私、私吞库银的证据交到支持三皇子的丞相手中,断送了大皇子的皇帝梦。

皇上宣布宋帝宣为恭亲王,封地岭南,明升暗贬。一个「恭」字,诛心之言。

宋帝宣不知我是幕后黑手之一,临行前还来问我可愿与他同去岭南。

我答,不愿。

他自嘲一笑:「我如今是个落魄亲王,连北桡也不要我了。」

我不客气道:「你真是高估自己了,从前不落魄时,我也没看上过你。都是逢场作戏,你莫当真。」

明明是有儿有女的男人,见着个漂亮宫女就要勾搭,我稍稍假以辞色,他便满口至死不渝,听着很恶心。

何况,连我是海影阁的人都查不出来,这样蠢笨如猪的男人我怎么可能看得上?

说起来,宋帝宸龙章凤姿,爽朗清举,才智过人,进度有度,才是我豆蔻年华的全部梦想。

我幻想过嫁给他,但在见识了这个男人的杀伐决断后,我知道,爱他是一件太危险的事情。他要干干净净走上太子之位,大概不会留我,我也不想做三千佳丽中的一个。

作为左右天下局势的小小宫女,我本打算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寻个富贵闲人过一生,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和我从前的上司成了亲。

真是世事弄人啊。

洞房花烛夜,我侍立在踏板边上,太子坐在床榻上,沉痛地说:「我曾派人去寻,贵妃宫里的人说你死了。」

呸呸呸,大婚之夜,说不吉利的话干什么?我将陈贵妃觉得我是红颜祸水非得杀我、丞相府的人移花接木将我救出去、我与我爹相认还有了个新名字叫商溪山等事情一五一十向太子爷汇报了。



这情景多么像从前我向他汇报大皇子那边的消息啊!我心中叹息,入洞房入成这个样子,怕也是世间少有了。

最后,我说:「殿下,我这个人呢,没什么太大的追求,能好好活着就行。您乐意宠着郭孺人就宠着,乐意有几个妃子就纳几个,只要让我吃得饱穿得暖就行。我会尽到太子妃的本分,帮你打点好府里的事宜。」

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丞相之女,求个性命无虞、吃饱穿暖没问题吧?

恍惚间,我听到了太子一声低低的叹息。

他起身去倒了酒,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磨磨蹭蹭挪到桌边:「我们还要喝交杯酒?」

「规矩不可废。」

太子向来务实,不做多余的事,「讲规矩」一定另有目的。讲规矩多好啊,能让皇上觉得这儿子不错真适合当太子,能让朝臣频频点头心想这太子未来一定是个明君,还能让他在耍流氓时保持君子人设不倒。

喝完交杯酒后,太子有条不紊地撤走床上垫着的那层兜着桂圆红枣等果子的锦缎。我不知道能帮什么忙,遂拣了几颗桂圆剥开吃,很甜。

余光瞥见他从枕头下抽出一块雪白的绢帕铺在床上,我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殿下?您,您这是来真的?」

太子笑而不语,坐在床沿上等我。我犹豫了一瞬,捏碎了一颗桂圆壳,才很狗腿地挪过去:「殿下,这不好吧?」

太子温文尔雅地笑了:「合情合理。」

我忐忑地坐在床前,他倾身过来,柔软的唇覆在我唇上,动作很缓慢,却不容抗拒,深沉又绵长。

一吻罢了,我侧过头大口呼吸,心想,不愧是太子爷啊,我们俩身份转变如此之快,他居然能这么快适应。

他将头埋在我肩上,低低笑了:「傻瓜,你可以用鼻子呼吸啊。」

我很是窘迫,不理他。他却顺着我的脖子一路细细吻下,浅浅的胡茬摩挲着我的肌肤,痒痒的,凉凉的……

哎?!我低头一看,襟前的扣子已经被咬开了一颗。

这可不行!我一把推开他,正色道:「到这一步就得停。」想了想,补上一句,「你说过的。」

太子好像有点不高兴,却笑意更深,柔声说:「这是教你防范其他男人的,不包括夫君。」

他左手伸手捞过我的头继续吻,我被吻得头昏脑胀,迷迷糊糊感觉到他的右手爬上了我的腰上,两指扣住我的衣襟,稍一用力,只听得几声闷响,扣子全部阵亡。我在心中痛呼——这件喜服好贵的!

第二日,我扶着腰爬起床,心中腹诽:都说大皇子好色,殊不知相貌堂堂、不近女色的宋帝宸才是一匹深藏不露的饿狼。

更恐怖的是,今日大清早,他以为我没醒,抱着我呢喃细语,说什么「溪山,你终于是我的妻了」,还在我额上落下一吻。

他几时这般温柔过?这是堂堂太子能干出来的事儿?我被宋帝宸精湛的演技惊到不敢动,继续装睡了一会儿。


换了衣服进宫拜见皇上,在马车上我拽着太子的袖子问:「殿下,您给个准话呗,我是能留,还是不能留啊?」

太子非常震惊,他表示希望我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商溪山,是丞相之女、太子正妃、未来的一国之母,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决定生死的小宫女。

我挠挠头,冲他傻笑。

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呢,我能活着就行。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在太子身边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我从前是个卧底,学的都是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子似乎真的希望我能当好太子妃,找来几位先生为我授课,从此我过上了上午拨算盘、下午背六经、晚上记朝臣的日子,整日忙忙碌碌。

太子把我扔在一旁忙碌,自个儿高高兴兴地宠爱郭氏去了。

每日,忙碌一天后,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我总是忍不住向青柳院的方向望去。悠扬的琴声响起,欢声笑语隔墙传来,听得我好不忧伤。

我说:「真羡慕啊,他们还有时间陶冶情操。」

侍奉我的丫鬟月舒苦着一张脸说:「这个月,殿下只来过咱们丹桂院两回,头一回您说账没算完让殿下等等,第二回您捧着本书拉着殿下问个没完。娘娘啊,再不争宠就来不及啦!」

我叹息一声,小丫头目光太短浅,妃妃嫔嫔无穷尽也,斗倒了一个郭氏,还会有三千个李氏王氏张氏等着我,何必争一时之宠?

勤奋学习三个月,打坏了两个算盘,我终于可以担当起掌家大任。吸取大皇子受贿的教训,太子府所有账目都得是干净的,我都要亲自过目。得空我还要宴请京中夫人贵女,开展广泛的社交活动,从夫人言行中窥见朝中局势。

宋帝宸见我管家游刃有余,将他手上的海影阁交给我打理。从前我是这个组织的一员,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头头,心情实在是太美妙了。

我安插的线人遍布各处,每日能收到数百条消息,近的如礼部尚书纳了妾,远的如天水县没按期收到赈灾银两。我要在晚饭前看完所有的消息,结合朝堂局势将情报分类,然后将最紧要的事情口述给太子。

在旁人眼里,太子虽然宠爱郭氏,但对太子妃非常敬重,坚持日日陪她吃晚饭。

我向来不明白深宅大院里的女人心思,就比如郭氏,太子一个月有半个月宿在青柳院,剩下的半个月至少还有十来天忙于公务,她一个宠妃,为什么要嫉妒我一个兢兢业业的管家?

我有些怕冷,冬天一定要喝桂花茶驱寒。丹桂院中种着十几棵桂树,秋日满树橙红,香气氤氲,我命人采了许多丹桂制成茶留着。

她买通了我院里的人,在花茶中放了慢性毒药。这事情做得很隐秘,可不巧的是,我学过制毒啊,热水一冲我就知道桂花里有其他东西。

我故意不说,冬日无聊,我借姐妹情深的由头三天两头邀她来饮茶,一个劲儿劝她:「这桂花茶多好喝啊!香气馥郁,还能驱寒,我特地为妹妹泡的,妹妹不喝,可就是看不起我了。」

她推辞不了,面露难色。

我冷笑一声,对准她将自己手上的茶泼到地上,贱了她一裙子。

我说:「郭妹妹,我向来讲究礼尚往来,这次就罢了,若再有下次,你给我多少,我还你十倍。」

郭氏花容失色,落荒而逃。

我呵呵一笑。


将军之女又如何?我四岁流浪街头,六岁从爬过死人堆,九岁进入海影阁,十四岁作为最优秀的卧底入宫,十七岁亲手将前途无量的大皇子送往岭南,十八岁成为名副其实的太子妃。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拿什么跟我斗?

后来她又找过我几次麻烦,统统被我挡了回去。宋帝宸想要敲打她一番,我没让,一来生活总要有点调剂,二来这点事我还应付得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日子小有波澜地过了半年,转眼就是年底。

这一年的初雪来得迟。腊月初三,我半夜醒来,听见窗外有簌簌之声,便披衣下床,趴在窗户上看。

外面漆黑一片,依稀看见地上堆着一层白雪。风吹来时,丹桂树上的积雪就要掉下来一块,陷进大片积雪中。

宋帝宸睡眠很浅,被我惊动了,披着被子下床,站到我身后抱住我,厚实的被子将我们两个裹得严严实实。

他微微弯腰,下巴搁在我肩上,问:「雪下了多久了?」

「有两个时辰了吧。」

他沉默片刻,温声细语地说:「七年前,也是腊月初三,一个雪天,你站在一棵桂树下等我,雪花落了你满身,连眉毛都白的。」

我笑了笑。七年前的我只是海影阁几十个小姑娘中的一个,难为他还记得。

肩膀被扶住,随后,轻柔的吻落下来,如同那一年的雪花,覆盖了我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他搂住我的脑袋,蹭了蹭我冻得通红的鼻尖。

「溪儿,你冷不冷?」

我其实蛮讨厌他这副深情的模样,故意说:「殿下关怀,我自然不冷,就是不知道郭妹妹一个人冷不冷。」

他的笑容僵了僵。

我歪着头问他:「郭妹妹不是你的意中人吗?」

宋帝宸斜了我一眼,似乎不屑于回答我这个愚蠢的问题。我内心大呼谣言信不得,好奇道:「所以,你爱慕郭孺人的消息是郭家放出来的?还是你自己?」

郭将军跟随先帝多年,立下汗马功劳,他的女儿自然是想做皇后的。皇上不可能看不明白他的伎俩,但太子喜不喜欢郭姑娘无关紧要,郭将军愿意辅佐下一任君主才是关键。

「你与郭氏嫁来之前,我曾让御史台上书,称乱世用良将,治世重文臣。」

商丞相与郭将军地位不相上下,我本不该轻轻松松坐上太子妃之位。太子这是在提醒皇上,武将有拥兵之嫌。


郭将军是武将第一,我爹是文臣之首,旁人只当有这两家辅佐,太子顺利登基如探囊取物。可是,走向帝王之位的路上怎么可能高枕无忧呢?

天亮之后,太子离开,月舒将一碗避子汤端给我,我和往常一样仰头喝个干净。她面露不忍之色:「娘娘,您这又是何必?万一郭氏先怀上了孩子呢?」

我坐在窗前,身上披着太子赏的狐裘,暖和极了。

「还没到时候呢。」

母凭子贵这话我听人了许多遍,但我从不全信。七皇子的生母李淑妃触怒龙颜,有个三岁的儿子又有什么用呢?转头就被送进周德妃宫里,不过白白替旁人生了儿子。

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有我爹的坚强后盾还不够,我还得让自己成为对宋帝宸有价值的人。

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不缺我一个,但能辅佐他顺利登上帝位的太子妃只能有我一个。孩子嘛,以后再图谋也不迟。

开春后,园中一株杏花开得正好,难得清闲,我捧着一本书坐在花树下读。

太子过来,陪我坐了一会儿,忽然来了兴致,吩咐道:「杏花疏影里,最宜是长笛。云敛,取我的笛来。」

云敛取来了玉笛。

太子的笛吹得很好,只是这首歌曲子有些清冷,有春浅香寒之感。我躺在藤椅上,展开一本书盖着脸,待一曲罢了,轻声问他:「怎么了,不高兴?」

他沉吟片刻,说:「若有贤妻画纸为棋盘,稚子拣石作棋子,手谈一局,岂不妙哉。」

若不是近来苦读诗书,我都听不懂他这别别扭扭的话。我朝青柳院的方向一指:「去青柳院看看,郭妹妹肯定愿意给你生孩子。」

其实我知道,他不会让郭氏有孕的。郭将军与皇上一同起兵推翻了腐朽的前朝,现在皇上是天下之主,郭将军屈居人下,心里不舒服,恐有异心。

若郭氏有孩子,郭将军必然会辅佐亲外孙登基。到那个时候,我和宋帝宸的日子大概都不会好过。

他拿下我盖在脸上的书,直视着我的眼睛:「你呢?」

我沉默。

杏花如雪,纷纷飘落,年轻俊朗的当朝太子爷就这么满眼深情地望着我,并用柔情似水的语气忽悠我:「溪儿,我们俩的孩子一定很聪明。」

杏花落了好几天,落完花开始长叶子,我看见杏树就发愁。

宋帝宸问我愿不愿意,难道他发现我偷服避子汤了?发现了为什么不骂我?要没发现,为何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出?


更恐怖的是,今日大清早,他以为我没醒,抱着我呢喃细语,说什么「溪山,你终于是我的妻了」,还在我额上落下一吻。

他几时这般温柔过?这是堂堂太子能干出来的事儿?我被宋帝宸精湛的演技惊到不敢动,继续装睡了一会儿。

换了衣服进宫拜见皇上,在马车上我拽着太子的袖子问:「殿下,您给个准话呗,我是能留,还是不能留啊?」

太子非常震惊,他表示希望我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商溪山,是丞相之女、太子正妃、未来的一国之母,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决定生死的小宫女。

我挠挠头,冲他傻笑。

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呢,我能活着就行。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在太子身边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我从前是个卧底,学的都是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子似乎真的希望我能当好太子妃,找来几位先生为我授课,从此我过上了上午拨算盘、下午背六经、晚上记朝臣的日子,整日忙忙碌碌。

太子把我扔在一旁忙碌,自个儿高高兴兴地宠爱郭氏去了。

每日,忙碌一天后,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我总是忍不住向青柳院的方向望去。悠扬的琴声响起,欢声笑语隔墙传来,听得我好不忧伤。

我说:「真羡慕啊,他们还有时间陶冶情操。」

侍奉我的丫鬟月舒苦着一张脸说:「这个月,殿下只来过咱们丹桂院两回,头一回您说账没算完让殿下等等,第二回您捧着本书拉着殿下问个没完。娘娘啊,再不争宠就来不及啦!」

我叹息一声,小丫头目光太短浅,妃妃嫔嫔无穷尽也,斗倒了一个郭氏,还会有三千个李氏王氏张氏等着我,何必争一时之宠?

勤奋学习三个月,打坏了两个算盘,我终于可以担当起掌家大任。吸取大皇子受贿的教训,太子府所有账目都得是干净的,我都要亲自过目。得空我还要宴请京中夫人贵女,开展广泛的社交活动,从夫人言行中窥见朝中局势。

宋帝宸见我管家游刃有余,将他手上的海影阁交给我打理。从前我是这个组织的一员,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头头,心情实在是太美妙了。

我安插的线人遍布各处,每日能收到数百条消息,近的如礼部尚书纳了妾,远的如天水县没按期收到赈灾银两。我要在晚饭前看完所有的消息,结合朝堂局势将情报分类,然后将最紧要的事情口述给太子。

在旁人眼里,太子虽然宠爱郭氏,但对太子妃非常敬重,坚持日日陪她吃晚饭。

我向来不明白深宅大院里的女人心思,就比如郭氏,太子一个月有半个月宿在青柳院,剩下的半个月至少还有十来天忙于公务,她一个宠妃,为什么要嫉妒我一个兢兢业业的管家?

我有些怕冷,冬天一定要喝桂花茶驱寒。丹桂院中种着十几棵桂树,秋日满树橙红,香气氤氲,我命人采了许多丹桂制成茶留着。

她买通了我院里的人,在花茶中放了慢性毒药。这事情做得很隐秘,可不巧的是,我学过制毒啊,热水一冲我就知道桂花里有其他东西。

我故意不说,冬日无聊,我借姐妹情深的由头三天两头邀她来饮茶,一个劲儿劝她:「这桂花茶多好喝啊!香气馥郁,还能驱寒,我特地为妹妹泡的,妹妹不喝,可就是看不起我了。」

她推辞不了,面露难色。

我冷笑一声,对准她将自己手上的茶泼到地上,贱了她一裙子。

我说:「郭妹妹,我向来讲究礼尚往来,这次就罢了,若再有下次,你给我多少,我还你十倍。」

郭氏花容失色,落荒而逃。



郭将军是武将第一,我爹是文臣之首,旁人只当有这两家辅佐,太子顺利登基如探囊取物。可是,走向帝王之位的路上怎么可能高枕无忧呢?

天亮之后,太子离开,月舒将一碗避子汤端给我,我和往常一样仰头喝个干净。她面露不忍之色:「娘娘,您这又是何必?万一郭氏先怀上了孩子呢?」

我坐在窗前,身上披着太子赏的狐裘,暖和极了。

「还没到时候呢。」

母凭子贵这话我听人了许多遍,但我从不全信。七皇子的生母李淑妃触怒龙颜,有个三岁的儿子又有什么用呢?转头就被送进周德妃宫里,不过白白替旁人生了儿子。

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有我爹的坚强后盾还不够,我还得让自己成为对宋帝宸有价值的人。

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不缺我一个,但能辅佐他顺利登上帝位的太子妃只能有我一个。孩子嘛,以后再图谋也不迟。

开春后,园中一株杏花开得正好,难得清闲,我捧着一本书坐在花树下读。

太子过来,陪我坐了一会儿,忽然来了兴致,吩咐道:「杏花疏影里,最宜是长笛。云敛,取我的笛来。」

云敛取来了玉笛。

太子的笛吹得很好,只是这首歌曲子有些清冷,有春浅香寒之感。我躺在藤椅上,展开一本书盖着脸,待一曲罢了,轻声问他:「怎么了,不高兴?」

他沉吟片刻,说:「若有贤妻画纸为棋盘,稚子拣石作棋子,手谈一局,岂不妙哉。」

若不是近来苦读诗书,我都听不懂他这别别扭扭的话。我朝青柳院的方向一指:「去青柳院看看,郭妹妹肯定愿意给你生孩子。」

其实我知道,他不会让郭氏有孕的。郭将军与皇上一同起兵推翻了腐朽的前朝,现在皇上是天下之主,郭将军屈居人下,心里不舒服,恐有异心。

若郭氏有孩子,郭将军必然会辅佐亲外孙登基。到那个时候,我和宋帝宸的日子大概都不会好过。

他拿下我盖在脸上的书,直视着我的眼睛:「你呢?」

我沉默。

杏花如雪,纷纷飘落,年轻俊朗的当朝太子爷就这么满眼深情地望着我,并用柔情似水的语气忽悠我:「溪儿,我们俩的孩子一定很聪明。」

杏花落了好几天,落完花开始长叶子,我看见杏树就发愁。

宋帝宸问我愿不愿意,难道他发现我偷服避子汤了?发现了为什么不骂我?要没发现,为何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出?

枝头上挂了青杏时,我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太子却没空与我计较,因为皇上生病了,糊涂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太子得处理大部分政务,忙得不着家。

郭孺人一个人待了几日觉得无聊,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

看吧,妾就是舒服,想回家就回家,我作为太子妃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入宫侍疾。

事情都有宫人在做,我不过守在寝殿内做做样子,以显示太子的孝心。

偶尔,听见老皇帝有时候迷迷糊糊地叫皇后的名字。他一生妃嫔上百,到最后还是放不下这一人。

可惜,他最放不下的女人,太子生母,已经故去十年了。



九月初,宋帝宸登基,我为皇后,我爹还做丞相,郭将军告老还乡。

郭孺人自请离宫,我代宋帝宸送郭姑娘离开。时值初秋,天高气爽,我怀着十二分的善意,祝愿她能在广阔天地间找到自己的幸福,她却对我嗤之以鼻。

「哼,商溪山,你别得意得太早。君王薄情,他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我对宋帝宸喜不喜欢我这个问题存疑,不想回答,便敷衍了她两句,携她上马车。她见我不相信,凑到我耳边说:「你可知道,陛下心里有个人?」

我来了兴趣:「哦?什么人?」

「这事儿可没有旁人知道,我也是听陛下在睡梦中喊出来的,只有一次,可我听得清清楚楚。他喊的是晚照。我悄悄问过云敛,他都跟我说了,晚照是陛下少年时最喜欢的姑娘,已经死啦!」

我无语凝噎。云敛,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晚照姑娘若是活着,你还能盼着她有一日人老珠黄;可她已经死了,她就是陛下永生的怀想,任你怎样折腾都越不过她去!」郭姑娘翘起下巴,「我比你聪明,我早就看透陛下的心思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我逃无可逃。那就祝郭姑娘万事顺意吧。」

我摇摇招手,目送着马车远去。

一行飞鸟掠过天际,在湛蓝的天幕中化成几个小点儿。我久久伫立在宫门前,看着日落西山,绚丽的晚霞铺满天际。

忽然忆起十年前,大约也是在秋天,日暮途穷,我裹着脏乱的衣服缩在街角的扶桑花丛中,恐惧着即将到来的寒冬。

锦衣少年打马而过,匆匆一瞥,勒马回转停在我面前,朗声道:「你是何人?」

我抬头望去,落日余晖如同金粉铺了他满身,俊朗的眉眼在流光中熠熠生辉。

我说,我没有名字。

他说:「我赠你一个名字,晚照,可好?」

我问:「你呢?你叫什么?」

「我是宋帝宸。」他朝我伸出手:「跟我回家,我不会让你再饿肚子。」

三皇子是个聪明人,他有荣华富贵、达官厚禄可以许诺,但对一个流落街头的小姑娘,他说的是吃饱饭。

我咽了咽口水,起身,走近,用脏兮兮的小手拉住他温暖干净的手掌。

从此,我不再是无名无姓的流浪儿,我有了很多名字。我是暗卫晚照,我是宫女北桡,我是丞相之女商溪山。

无论换成什么身份,我都是宋帝宸的人。

云敛是宋帝宸的贴身侍卫,也是海影阁的人,我的同僚。后来,我与他暗中提起郭姑娘所言,他沉吟许久,才郑重道:「晚照,我从不胡说。」

他叫我晚照,而不是娘娘。他是不是以皇帝侍卫的身份和皇后娘娘说话,而是以云敛的身份向故人诉说。

有些话云敛没办法告诉我,但我已经隐约猜到。陈贵妃派去杀我的人已被宋帝宸收买,丞相那边也是接到他的消息才知道女儿所在,皇上为太子指婚商家女也是他一手促成。

从始至终,我都在他掌中。

可他却说,他害怕失去我。

他后悔的不是让我去接近宋帝宣,而是让我成为了一把太冰冷的刀。他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提起「晚照」这个名字,大约是不希望我想起,曾经,我只是他的一把刀。

我是个冷心冷清的人,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唯有一人,自九岁那年秋日黄昏一眼得见,便一生牵绊,不得分离。

他是我内心最深处的向往,我却不敢将一整颗心全部托付给他。我敬他、重他,伴他左右,却从来不敢说爱他。

「娘娘,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陛下待您是最好的。」随行的月舒大约觉得独立残阳的皇后背影看起来太忧伤,试图劝慰我,「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宫去吧。」

我哈哈一笑,一甩袖子就转身回宫。

还未进凤藻宫,就闻见了馥郁的桂花香味,如同在月桂院中一般,长风吹坠,万树秋华。

庭中烛火熠熠,宋帝宸设下晚饭在等我,小小的石桌摆着几个我爱吃的菜,如世间无数平凡夫妻的晚饭一样。

我在宋帝宸身边坐下,他为我倒了一杯酒,我举杯道:「近来事情颇多,忙碌数日,还没有来得及祝贺陛下得偿所愿,君临天下。」

他含笑举杯:「我也祝皇后夙愿成真,坐拥天下。」

坐拥天下?!我心中一喜,嘴上却说:「哎,陛下说什么呢,这可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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