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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钗笑小说阅读

沈席玉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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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会?」沈席玉反手一提,将我拽进去,翻身扣住我纤细的脖颈,笑得温吞渗人,「刚才对别人投怀送抱的时候,倒是轻车熟路,到我这儿,便不行了?」我脸一白,「认……认错了……」「才分开几年,小姐就不认识我了?当初朝夕相对,是喂狗了?」

主角:沈席玉宋妧   更新:2022-09-11 12: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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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席玉宋妧的其他类型小说《金钗笑小说阅读》,由网络作家“沈席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怎么?不会?」沈席玉反手一提,将我拽进去,翻身扣住我纤细的脖颈,笑得温吞渗人,「刚才对别人投怀送抱的时候,倒是轻车熟路,到我这儿,便不行了?」我脸一白,「认……认错了……」「才分开几年,小姐就不认识我了?当初朝夕相对,是喂狗了?」

《金钗笑小说阅读》精彩片段

他忽略我湿润的眼角,稳坐高榻,薄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

「本王当年怎么伺候小姐的,小姐可还记得?

我惶惶抬眼,对上他沉静如水的眼眸,心头一惊。

当年沈席玉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我一句不喜,他便替我挡下王都世家公子抛来的绣球花。

我任性娇纵,犯了错,爹爹第一个打的便是他。

因此沈席玉不光不受我爹待见,更不受整个王都世族的待见。

他因为我吃了许多苦。

可当沈席玉站在青涩的雨里,双眸黑沉坚定,「小姐,我心悦你。」

我搅弄着帕子,后退一步,「你我……身份有别,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算了。」

轻飘飘一句话,把我和他的情意,一笔勾销。

沈席玉眼底的明光一寸寸消失,隔天就被家丁打出了府。

这是我对他说过最后的话。

如今他要我伺候他。

要命。

万一毛手毛脚把沈席玉惹毛了,死得更快。

「怎么?不会?」沈席玉反手一提,将我拽进去,翻身扣住我纤细的脖颈,笑得温吞渗人,「刚才对别人投怀送抱的时候,倒是轻车熟路,到我这儿,便不行了?」

我脸一白,「认……认错了……」

「才分开几年,小姐就不认识我了?当初朝夕相对,是喂狗了?」

沈席玉显然已经恨上了始乱终弃的我,冷笑一声,玉指一挑,卸了我身上的珠宝。

「当年用哪只脚踩了本王的背?」

我快被沈席玉的气势吓死了,视死如归道:「两只脚。」

「哦……」沈席玉不紧不慢替我把鞋子脱了,把在手里细盘,「柔若无骨的,你说,捏碎了如何?」

「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他顺着脚踝往上,在我的小腿处打转,起一抹不带温度的笑,「小姐始乱终弃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

我双足保养得极好,沈席玉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偶尔用大了力气,我脚背便会留下一处红痕。

救命啊……

我硬着头皮,打算主动一点,少受点罪。

来的路上,喜婆教得匆忙,我学得也匆忙,因此忙活一通后,我卡壳了。

白烛燃过大半,光线昏沉。

面对沈席玉暗沉沉的注视,我越慌越错,手一软扑通跌坐怀中,触到某些不可名状的物什。

沈席玉闷哼一声,咬牙道:「你们王君好算计,还想让本王断子绝孙不成?」

此刻,半面烛光染上了沈席玉的侧脸,他衣衫半解,露出半片颈子,惫懒地瞧着我。

从他的耳后发间,到胸前,有道深深的疤。

以前,我偷偷看过沈席玉洗澡。

那时候他,好看得紧,身体紧实有力,肌肤光洁如玉,远没有今夜的斑驳骇人。

我涨红了脸,轻轻拂过沈席玉肩颈的疤,「你怎么弄的?」

他勾起唇角,「拜小姐所赐,如今瞧着,倒知道心疼我了?」

原来我爹当年下了狠手。



「疼不疼啊……」我泫然欲泣。

沈席玉脸上的笑容一收,毫不留情地把我埋进被褥里,沉着脸冷喝:

「疼,别碰我,睡觉。」

沈席玉闭眼躺在外侧,牙关紧咬。

我没料到他能发脾气,战战兢兢缩在被褥里。

梦里,我又回到当年。

锦衣华服的青衣男子骑在枣红马上,居高临下地道:

「宋小姐,你和我是天作之合,我劝你乖乖应下这门亲事,否则,身边的人缺胳膊少腿的,可别怪我。」

一转又是个雨夜,我在昏暗的柴房里醒来,衣衫褴褛,身上伤痕遍布。

我娘劈开门冲进来,抱着我嚎啕大哭。

对于那段过往,我记不太清楚,只知道从那时起生了病,一听嫁人就怕得要死。

可我待在沈席玉身边,再睁眼,已经天亮。

沈席玉穿着妥当,将一块玉佩递过来,让我给他系。

我脑子懵懵地,稀里糊涂地给他系在腰间,就听他不冷不热地丢下句:

「三日后,夫人来营,摆清自己的位置。」

沈席玉的夫人,老燕王的女儿。

他提到「夫人」时,神底缓缓漾出脉脉温情,仿佛在谈论至亲之人。

我蓦地心头一紧,苦涩弥漫至心头。

外面都传他杀了燕王,抛妻弃子,如今看来,却并不是这样。

当年他离开王都,不知所踪,天下刚乱,哀鸿遍野。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不敢想。

燕王对他有救命之恩。

沈席玉绝不可能做出恩将仇报之事。

如今沈席玉心尖上的人,已然是正房夫人燕月了。

压住心底的惆怅,我低眉顺眼地应道:「是,妾身一定不跟夫人顶嘴。」

只见沈席玉笑笑,云淡风轻道:「不会兴风作浪,本王娶一个外室干什么?」

我傻了。

他什么意思?

让我跟夫人对着干?

看出我的拒绝,沈席玉抛出第二个选择:「或者,你更愿意当人凳?」

「……」

我一瞬间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最终断定,沈席玉想借我的手,让他夫人吃醋。

我娘教了我十几年如何当一个正室夫人,可没教过我如何当个兴风作浪的小妾。

如此重任压在我脆弱的小身板上,我惶恐啊。

「我想写家书。」

争风吃醋的事,得问我们家姨娘。



沈席玉眼神晦涩地打量我一眼,在桌上摊开纸,示意我过去。

可他就在旁边盯着,我提笔半天落不下一个字。

「怎么了?」沈席玉眉宇间隐隐生起不耐。

我扭扭捏捏,最后硬着头皮,在他的注视下,写道:「姨娘安好,敢问姨娘,如何勾引夫君……」

沈席玉:「……」

我觉得不够,又补充道:「能气死主母的法子有哪些?」

我悄悄看了一眼,发现沈席玉板着那张俊脸,眉头越皱越紧,似乎不太满意。

这关乎着我的生死存亡,我不得不继续道:「最好让他家宅不宁,宠妾灭妻——」

「好了。」沈席玉无情地抽走我的家信,「老三,送走。」

我急着伸手去够,「求求了,让我再写一句吧,我还没报平安呢……」

沈席玉举得更高,俯下身子讽道:「你是人质,报什么平安?」

是啊,他恨我家,巴不得父亲母亲在家里哭死。

我不是夫人燕月,我没资格跟他谈条件。

第三日,夫人到了。

原本沉寂的军营顿时热闹起来。

燕月是老燕王的亲闺女,是他们真真正正的自己人。

比起对我的客气,军营里的人对夫人,是发自内心的亲近。

这天,我起得极早,特地打扮地花枝招展。

出门时,沈席玉早已立在外头,瞧见我的装扮,不动声色看了很久。

马车远远驶来,兰色幕帘低调厚重,少顷,车停在人前。

一双手从里面伸出,拨开帘子,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

我愣住了。

燕月梳着高马尾,窄袖骑装,丹凤眼,柳条腰,四肢紧实,英姿飒爽。

真是……帅气得很。

沈席玉神情柔和了些,「怎么没骑马?」

「容它歇歇。」夫人从车辕上跳下来,步履轻快地走到我面前,毫不在意地打量几眼,「纳的妾?」

「嗯。」沈席玉并不反驳。

夫人仔细围着我转了一圈,「你喜欢这种的?」

就差把「庸脂俗粉」写在脸上了。

「弱不禁风的娇花哪哪都有,等打下王都,你想要几个要几个。」

沈席玉轻笑一声,不予置评,反倒叫我先回去。

眼看他们进帐,我找了个隐蔽之地听墙角。

「三个月后,雍王借调的兵马可直抵王都城外,到时候咱们合力攻打,王都必败无疑。」

燕月清澈的声音极具标志性,

「沈席玉,你到底怎么想的?明明你可以早几个月拿下王都,非得搞和亲。怎么,宋家的仇非报不可?」

「非报不可。」沈席玉一字一句道,「当日所受之辱,我要她悉数还来。」

「那倒也是,谁能想到宋氏小姐会下此狠手。」燕月叹了口气,「要不是我捡着你,怕是连命都丢了。」

我越听越震惊,当年我爹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

还想要他的命!



我断定沈席玉昨晚蓄意报复。

次日,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手软脚软地从帐中爬出。

捂着腰下床时,刚好对上沈席玉餍足的目光。

他勾勾唇角,慢条斯理地系好扣子,「乖乖待在这儿,别瞎跑。午后跟我和夫人用膳。」

我红着脸点点头。

沈席玉在我赤裸的双足上一剜,嘱咐道:「罗袜穿好。」

我憋了半天,小声道:「布料粗,磨得慌。」

本来这里的衣料我勉强可以忍受,结果昨晚肌肤饱受磋磨后,沾着就疼。

我承认了,我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废物,事多矫情,沈席玉给我个痛快吧。

我静等沈席玉发怒,谁知他扭头吩咐帐外的士兵回虞城买上等的料子。

虞城,是他刚打下不久的城池。

织布工艺一绝。

可以说,除王都之外,虞城的布料天下无双。

美人计当真如此管用?

我心中升起希冀,试探开口:「夫君,王都可不可以不打啊?」

沈席玉手一顿,瞥了我一眼,「宋妧,安心当你的花瓶,其余的少管。」

我颇为挫败,昨夜献身的结果,就是保了自己一命。

王都该打还得打。

哎……

我惫懒地躺到晌午,慢吞吞对镜梳妆,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无害的花瓶。

燕月的帐子中早已传出饭菜的香气,还有我想念很久的桂花糖糕。

我步履急促,进屋时绊了脚。

发现燕月和沈席玉并肩坐在一起。

燕月守着一整盘桂花糖糕,正吃得尽兴:「难为你这么多年,还记着我的喜好。」

我心里一堵,没由来地想起从前,沈席玉从街头到巷尾,只为买我最爱吃的桂花糖糕。

如今,他依旧会为喜欢的姑娘买,只是这份偏爱换了个人而已。

反观沈席玉为我留的位置,面前清汤寡水,还有我避之不及的炒苦瓜片。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破镜重圆,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不然总是画本里居多。

席间,也不知道沈席玉哪根筋不对,不让我吃甜的,还要抢我的苦瓜片。

我塞了半碗饭,勉强果腹。

之后再也塞不下,沈席玉离席时,我便一道回了。

那瓜片冷辣,苦意入喉,绵延不绝。

刚进屋,我便奔到桌边漱口。

沈席玉站在后头,不咸不淡道:「苦吗?」

「苦!」

「当年本王就是靠这个活下来的。」他坐在桌边,支头瞧我,「都说夫妻应当同甘共苦,你也该尝尝。」

很难说他眼底是畅快居多,还是恨意居多。

他这话叫我生出希冀。

我出神地望着他,「夫妻……」



沈席玉脸一沉,收了目光,轻叱:「你倒是会抓重点。」

即便如此,我心里仍然涌起一股控制不住的甜蜜,趁他不注意偷偷塞了颗糖含在嘴里。

没等把糖纸藏好,沈席玉隔空伸过手,捏住我鼓起的腮,冷笑一声:

「好啊,宋妧,原来你是这种小白眼狼,敢在我眼皮子低下偷奸耍滑。」

他用食指敲开我的软唇,抵在牙关上,「张嘴,吐出来。」

嘴里实在太苦了,我压紧牙关不松口,含泪匆忙嚼碎糖块,准备咽下去。

沈席玉总有办法叫我妥协,只见他欺身上前,将我压在桌子上,低头噙住我的唇瓣。

另一只手捏住我的鼻翼。

我因为窒息,张开了嘴。

蜜糖与唇齿间的苦涩融为一体,苦意卷土重来。

我急得拍打沈席玉,无济于事。

他强盗似的抢走了我仅剩的甜蜜,抵着我额头,逗猫似的挠我下巴:「藏了多少,都拿出来。」

我遮遮掩掩地,没快过沈席玉的手。

很快一枚小小的糖盒躺在他手掌心。

糖盒四周的黑漆抹掉些许,花纹被磨平了棱角,在烛光下显现出温润的光华。

木料并不贵重,刀工拙劣,但胜在花纹匠心独运。

沈席玉僵住了。

这是他当年送给我的糖盒,宋府的人不许我吃糖,只有沈席玉惯着我。

许多年过去,他也没料到一些旧物还能再次出现。

盒底有他亲手刻的「妧」字。

我生怕自己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被沈席玉觉察,伸手去夺,「你还给我。」

沈席玉骤然收进自己袖子里,神色一寸寸变得冰冷,「你方才是故意让我瞧见的?」

我躲他还来不及,怎会故意为之?

沈席玉低着头,默然把玩着糖盒。

「宋妧,这是本王当年一刀又一刀雕出来的东西,为何要还给你?」

他张开五指,指腹上依稀能见到浅浅的疤痕,

「有些话,你说三分,本王便信三分,可你——」

「千不该万不该,拿它做筹码,来探我的真心。」

我知道他雕琢糖盒的时间足足小半年,因此从不敢叫它磕了碰了。

这是我的念想,谁都不知道。

我急得拽住他的袖子抢,「你给了我,就是我的!」

沈席玉嗤笑一声,猛得挣开我,后退一步,

「我给了你一颗心,你如何糟蹋的,记得吗?你嫌本王脏的时候,记得吗?」

我浑身如浸了冷水般,抖个不停,「我没有……」

「你我身份有别,还是算了。」沈席玉一字一句念出当年的话,「你亲口所言,本王冤枉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回忆起这个场景,我都会产生一种恐惧。

就好像有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不跟他分开,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自嘲道:「我的东西,在你眼中从来都不值钱。」

「一个糖盒想必也廉价极了。唯一妙用,便是被宋小姐拿来诓我骗我。」

沈席玉开了闸,说话一句比一句伤人。

「万一就管用呢?王都几万百姓的命和你痴愚王君的命,便都保住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何断定,我非你不可?」

「你别说了!」我陡然拔高声音,颤着身子,牙关紧咬,「你走吧,出去!」

沈席玉气笑了,连连点头,目光冰冷。

「好,好,我走,这脏东西,不要也罢!」

糖盒被扔进了火盆,沈席玉面无表情地淋上火油,将蜡烛扔进去。

伴随着熊熊火焰,营帐帘子一掀,人消失在黑夜里。

我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扑灭了火,糖盒烧得面目全非,一碰就散。

我丧气地瘫坐在地,倚着桌子腿,神情怔怔。

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

沈席玉心中有结,不是几句甜言蜜语能解开的。

根基毁了,筑起的高楼,终有一日会轰然倒塌。

我和他中间的沟壑,拿什么填?

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燕月的侍从等在外头,「宋小姐,夫人喊你叙话。」

我在地上坐了一夜,起身时浑身虚软无力。

勉强用胭脂水粉压住黑眼圈,出门发现军营空了一大半,沈席玉不知所踪。

我刚跟他吵了架,无心其他。

一路走来,掀开燕月的营帐,她已经备好茶水等我。

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便是:「宋小姐,在他知道你的秘密前,自己走吧。」

我愣在当场。

燕月沏了一壶热茶,隔着袅袅茶云,语气镇定平和:

「新朝的皇后,不能有任何污点。在沈席玉之前,你的清白给了谁,想必不用我多说了。不出三日,沈席玉的探子便会将这个消息传进他的耳朵。我不愿看他再疯一次,所以悄悄离开是你最好的选择。」

她的话像隔着一层雾,模糊不清地传进耳朵。

眼前的场景渐渐拉远。

突然,当年瓢泼雨夜闯入我的脑海。

模糊的记忆竟然有了轮廓:

母亲破门而入,拿大氅将衣衫褴褛的我裹在怀里,声泪俱下。

明晃晃的火把点亮了暮色,我被抱出门时,父亲正对着什么人破口大骂。

我蜷缩在母亲怀里,抖得厉害,回去后彻夜嘶嚎,声音都是哑的。

次日,雨势渐歇,沈席玉骑马而来,站在天青色的雨里,眼底盛着明光,「妧妧,我心悦你。」

可是,为时已晚。

我神情恍惚,麻木地说出练习了一夜的话:「沈席玉,我们身份有别,你走吧,我们还是算了。」

那年沈席玉走后,我大病一场。

醒来便稀里糊涂的,性子越发懦弱,整日闭门不出。

直到某一天,我忘掉了一些事,身子也渐渐好起来。

此刻,燕月的话就像一把利刃,划破我尘封在躯壳里的茧。

我在血淋淋的事实前无所遁形。

燕月拨弄着碗底的茶叶,「打江陵的时候,太守府的姨娘们故意设局,意图攀上沈席玉。」



「她们给沈席玉灌了药酒,本以为能得偿所愿。第二日,却是沈席玉浑身染血,提着她们的头走出来。」

「宋小姐,他此生最恨始乱终弃之人,因你疯过一次。倘若再有第二次——天下人不容他。你难道想看他功败垂成,尸骨无存吗?」

我明白,帝王之位稳妥与否,要看天下百姓人心向背。

十七路藩王虎视眈眈,沈席玉一旦背上嗜杀的骂名,就是给了他们机会。

燕月叹了口气,「既然打定主意和他一刀两断,就没有心软吃回头草的道理。」

我瞬间被抽干了灵魂,无力地闭上眼睛。

「他们都说,沈席玉杀了你父亲,是真的吗?」

燕月云淡风轻地笑笑:「宋小姐,你觉得是谁做的?」

在她灼灼目光下,我突然明白了一切。

燕月笑出声来,眼底的野心再也不加掩饰,

「父亲他老了,与其坐等被其他藩王蚕食,不如主动出击。沈席玉背着这个罪名,只能跟我合作。而你,就是吸引他攻占王都的饵。」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燕月一个人的独角戏。

「宋小姐,跟我做笔交易吧。」

燕月说,我是时候退场了。

作为交换,她可以保全我的爹娘,送我们归隐山林。

其实我没得选,也不难选。

三个月后

天暖风轻,我端着切成块的瓜站在屋檐下,看楚寄舟扛着水桶在庭院里往返。

如今我们定居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偏远小镇,此地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仓储丰富,远离战乱。

往来百姓不多,不通外界。

当时我爹遣散了大半仆人,只剩几个侍卫跟着。

楚寄舟便是其中之一。

他原是我爹的贴身随从,住在前院,此次家里逃难,他忙前忙后出不少力。

「喂,你吃点瓜吧。」我朝他挥挥手,声音很轻。

自从想起往事,我又恢复了以前阴郁胆小的模样。

每每有陌生男子靠近,就如同惊弓之鸟,浑身冰冷抖作一团。

楚寄舟是唯一一个能陪我说话的。

他身量高挑,脸庞光洁白皙,透着一股冷峻。

起初我怕极了他的样子,几次哭着喊着叫父亲把他打出去。

直到某天下午,他经过窗外。

之后窗台上留下一个精致的小糖盒。

我缓缓拿起,摸索半天,对它爱不释手。

从那之后,便愿意跟楚寄舟说话了。

楚寄舟撂下水桶,到井边打了水擦洗干净,才折回来接过我手里的瓜,笑着说:「谢小姐。」

阳光下,洁白的水珠顺着他筋骨分明的脖子滑进衣襟里。



我不禁出了神,想起许多年前,沈席玉也是这般,温柔耀眼。

姨娘经过廊下,笑着打趣:「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是句戏语。

落在我耳中,却像一柄刺刀。

周身如堕冰窖,我腾得站起,脸色煞白地倒退一步。

楚寄舟察觉到我情绪不对,停下动作,目光担忧:「小姐……」

我慌乱地摇摇头,后退着进了屋,「我……我累了,我先歇息了。」

当天晚上,我又开始做噩梦。

我梦见雨天,王公子的马车陷入泥泞,他彬彬有礼地掀开帘子,道:「宋小姐,可否叫你家车夫帮个忙?」

接着画面一转,车夫身首分离,王公子狞笑着闯入车中,捂住我的嘴。

随后,睁开眼便是母亲抱着我嚎啕大哭。

那晚的星星很亮,却没能驱散黑暗。

我凄厉地哭喊出声,叫着沈席玉的名字。

「妧妧……」

呼唤一声声传来,将我从黑暗拉回。

我喘息急促地睁开眼睛,温暖的灯光驱散了噩梦,母亲隐在暗中,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红了眼眶。

她怜惜地摸摸我的额头,

「我原本以为沈席玉念旧,会好好待你。是我们想的太好了。以后妧妧待在母亲身边,哪都不去。」

我像个受伤的雏鸟,躲进她的羽翼之下,哽咽着点头。

由于噩梦的纠缠,我缠绵病榻,日渐消瘦。

坐在镜子前时,里面照出的人眼窝深陷,双目无神。

纵使母亲耐心地替我描眉梳妆,依然盖不住满脸憔悴。

这日,父亲起身去隔壁的镇子上找郎中。

等入夜才回来,身后跟了个人。

「大夫,快给我闺女补补吧,最近吃什么吐什么。」

郎中十分恼怒,风尘仆仆地扔下药箱,不耐烦地往我手腕一搭,没好气道:「怀了,正常。」

屋中几人瞬间愣住,「什么?」

他整整袖衫,「怀了,没听见?给你们开几服药,喝完再来找我。」

说完,郎中疑惑地扫过我们所有人的脸,「谁是父亲?」

话落又一阵沉默,我窝在被子里,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郎中明白了什么,捋着胡子问:「去还是留?」

「去。」父亲母亲异口同声道。

「留。」是我说的。

父亲气得在屋里乱走,「生生生!他沈席玉的种能有我闺女的命重要,不行,必须打掉!」

之后我便没再说话,蔫哒哒地靠在床里,独自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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